可是二十分鐘後,我還是坐上了他的車,因為他說要謝謝我救了他的衣服,不能請我喝飲料至少也要送我一程,他的說法我欣然接受,突然喜歡這種劃分清楚的感覺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在車上,好一陣子,我們彼此都沒有對話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在我出神的看著紅綠燈的時候,他突然開口,「其實我昨天回家之後,很擔心妳的狀況,怕妳會很難過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轉過頭看著他的擔憂的表情,不論是真是假,在那一瞬間,我真心感謝他跟我分手。

 

原本我也以為我會很難過,但我高估了他在我心裡的位置,而現在的他也高估了自己,我們是不是常常都在愛情裡高估了自己,以為對方沒有我不行、以為對方失去我會活不下去?

 

        但事實上,我們都活的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好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笑了笑,沒有回答,因為答案我自己知道就好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到了育幼院門口,他又很堅持的幫我把東西提到裡進去,沒想到剛走到院長辦公室前面,吳院長剛好走了出來,她看到我先是露出驚喜的表情,然後用力擁抱了我一下,「好想妳啊~小鐵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也是,最近好嗎?膝蓋還好嗎?」我開心的抱著吳院長,她就像是我的第二個奶奶,而且她跟奶奶一樣都有膝蓋痠痛的老毛病,尤其一下雨有時候會痛到走不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不就老毛病,沒問題啦!」她樂觀的笑著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從包包裡拿出一瓶藥膏遞給院長,「這是上次定孄到新加坡出差買回來的,聽人家說治痠痛很有效,她特地買回來給妳,只是我一直沒有空拿過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她開心的接了過去,「謝謝~我一定會好好用的。」然後看著站在我身後的蔣哲瑋問,「這位是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是我朋友,剛好送我過來。」我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哲瑋把衣服遞給了院長旁的幾位老師後,也跟院長打了個招呼,「院長妳好,我還有事要忙,先回公司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謝謝你送我過來。」我說,真的謝謝他,不管是今天的事還是昨天的事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離開之後,院長在我耳邊悄悄話的說,「是男朋友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搖了搖頭,是前男友,但我也沒有打算讓院長知道,我昨天剛被這第九個前男友甩了,和院長一起走進辦公室,我發現裡面熱鬧的不得了,桌上放了好多鳳梨酥和手工餅乾,難怪大家都聚集在這裡,吃的好開心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院長馬上塞了一個鳳梨酥到我口中,「嚐嚐看,是秀秀和小嘟做的,我們打算把後面那些自己種的鳳梨拿來做鳳梨酥,現在不是很流行伴手禮嗎?偉偉又會架網站,我們要放在網路上賣,增加一點收入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院長說的都是這裡的院童,他們每一個都好乖又有禮貌,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,父母選擇讓他們在這裡生活,但幸好他們有院長,就像我有奶奶一樣,我們還是都很幸福的生活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用力的吞下最後一口鳳梨酥,不管喉嚨有多卡,我還是開口說,「真的很好吃~真的!他們好棒。」接著咳了二聲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突然一杯開水遞到我面前,我接了過來,趕緊喝了一口免得自己噎死,才要開口感謝那個給我開水的人的時候,我又愣住了,這不就是我前男友的朋友嗎?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驚訝的看著他,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還好院長出聲了,「對了定鐵,妳來的正好,我好幾次都想介紹你們認識,可是都碰不上,這次太剛好了,什麼都沒說,結果你們都來了,他是阿孝,他外婆也是院長的好朋友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嗨~」假裝是第一次碰面的樣子,我臉部好像要中風一樣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阿孝啊~她就是院長常常跟你提到的小鐵,她很厲害喔~又獨立脾氣又好,而且她是服裝設計師,看院長穿的這套白色洋裝,也是小鐵做的。」院長說完,馬上像個模特兒一樣走台步,還轉了三圈,在一旁的老師和小朋友都在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露出微笑,很配合我的假裝第一次見面,「嗨~很高興認識妳。」接著伸出手,我也伸出手和他握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當他的手握上我的手的時候,看著他的臉,我有一種不安的情緒竄上了心頭,那種不安不是分手的不安,是另一種我沒有經歷過的不安,我不會形容,只覺得心裡面莫名慌張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院長不知道什麼時候,少女般的轉回到我們旁邊,她接著對我說:「小鐵啊~阿孝是攝影師,他的不少作品都有得獎,剛好他來看我,我就順道請他幫我拍照片好放到網路上去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點了點頭,從他的手裡縮回了我的手,接著轉頭對院長說:「那院長你們先忙,我先回店裡囉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院長馬上拉住我,「難得來一次,怎麼可以這麼早走,小朋友們都在問妳最近怎麼都沒有來,而且等一下秀秀她們還要試做新的芒果酥,妳當然要留下來一起試吃啊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於是,在被留下來吃芒果酥之前,我被留下來拿反光板。

 

        老師們因為都還有自己的工作,所以先離開,院長也去廚房裡幫小朋友們,所以整個院長室就有只我和石光孝。

 

         原本很怕無話可說的狀況,在他拿起相機之後,那些擔心完全都是多餘的,因為他好像被相機附身一樣,完全專注在拍照上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拿著板子,聽著石光孝的指令,「高一點、低一點,後面一點,對就是這樣,好~再右邊一點,再過去一點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他邊拿著相機邊下指令,東西都擺在原地,移動的都是他,還有我手上的板子,好幾次我真的很佩服他的軟Q,為了取更好的拍攝角度,什麼姿勢都擺的出來,他整個人呈現忘我的境界,不過就是一盤鳯梨酥,快門的聲音,滴滴滴猛響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裡是什麼星光大道的現場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然後他在拍周潤發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就這樣持續了快要二十分鐘,我的手一直沒有放下來過,痠到快要爆炸,我有一種額頭在冒汗的感覺,就在我真的撐不下去,要大喊救命的時候,他突然從地上爬起來,然後說:「OK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那一瞬間,我的開心的搞不清楚,臉頰流下來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水,馬上放下我的手,忍不住嘆了一口舒服的氣,「呼~」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突然轉過頭看著我,露出他招牌笑容,魚尾紋又在眼角閃啊閃,對著我說:「很累吧!」接著接過我手上的反光板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「還好。」還好我這輩子大概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把相機放在桌上後,從包包裡裡面拿出一瓶很像痠痛噴劑的東西,瓶子上寫了一堆英文,可是我看不懂,雖然我從以前就很想跟它們認識,但它們卻一直跟我保持距離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接著拉起我的手,搖了二下瓶子後,往我的手臂噴了兩下,接著用手掌把藥劑的部分在我的手臂上緩緩的推開,我驚訝的看著他,他笑著對我說,「不用擔心,這個是舒緩肌肉用的,噴完之後,剛剛痠痛的地方會好很多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沒關係,我自己來就好。」我試著想把手抽回,但他還是繼續按摩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其實我驚訝不是這瓶是什麼東西,而是他的動作,對於見第二次面的我們來說,這種動作有點太過親密,雖然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,但我卻又很享受這種感覺,好想打電話問雪兒,我這種欲拒還迎的精神狀況。是不是有一點變態?

 

        院長突然端著托盤走了進來,看到我們的狀況,連忙說:「唉唷~小鐵,妳怎麼了,受傷了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從那種變態的感覺裡回神,用力把手縮了回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剛剛反光板舉太久了,所以我幫她噴了一下痠痛噴霧。」他笑著對院長說,我突然覺得他的笑容有點可怕,誠懇過了頭,就算他剛剛是揍了我一頓,再跟大家說他在幫我噴痠痛噴霧,全世界連塵蟎都會相信他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院長把托盤放在桌上,走到我旁邊,拉著我的手說:「不好意思,小鐵啊~辛苦妳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急忙的回答,「不會啦~真的沒有什麼,只是在舉的時候,手有點痠而已,真的沒有怎樣。」搞的我好像千金小姐一樣,只不過舉個板子,就好像在生孩子,雖然我很想走這種千金路線,但我可能要先去改名,把名字改甜美一點,叫柯恬恬或柯千金之類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院長把我拉到沙發上坐好,「沒事就好,妳的手是要用來做漂亮衣服的,以前妳奶奶就說,妳光看著她踩縫紉機,妳就會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笑了笑,喜歡聽吳院長講奶奶的事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來,光孝,你也過來坐,小朋友剛做好的芒果酥,吃吃看,給點意見,搞不好就是下次的新產品囉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好。」他收好相機後,坐到我的對面。

 

         院長繼績問著他,「你外婆最近好嗎?好久沒見到她了。」

 

         他點了點頭,「老樣子。」明明是院長問他問題,為什麼老是看著我?

 

        「你外婆的老樣子,就夠你受的了,叫她別再給我寄些有的沒有的書,金瓶梅那種叫她留著自己看就好,我們家小朋友不看那種書。」院長難得抱怨,沒想到他外婆這麼的…開放?

 

          石光孝笑了笑,「她就是這麼可愛啊。」

 

「哪裡可愛了?是可惡。」院長笑著說。

 

沒辦法插上話的我,只能低著頭默默吃芒果酥,過了一會兒,院長又被小朋友叫走了,又剩下我們兩個人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依然吃著芒果酥,眼神四處亂瞟,他突然出聲說,「是不是我長的很恐怖?看著我會吃不下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聽到這句話,差點被芒果酥噎死,「沒、沒有啊~」我很不自然的反駁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盯著我三秒,接著笑了笑,拿了一個芒果酥放在嘴裡,「妳的反應通常都這麼可愛嗎?」

 

        蛤?我看著他,不明白他的意思,難道是在稱讚我?他笑著聳了聳肩,不打算解釋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的眼神又開始亂瞟,看到他的背包,突然想起那顆被我踢壞的鏡頭,「啊~對了,那顆鏡頭還好嗎?有送修了嗎?看需要賠你多錢,你再跟我說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他又盯著我看,看到我開始有點火大,到底是為什麼要這樣一直看我?我臉上有東西嗎?我忍不住從包包裡拿出鏡子,照了一下,明明就沒有,到底是在看什麼?

 

        他笑著從口袋拿出他的手機後,遞到我的面前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疑惑的看著他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沒有電話,怎麼跟妳說要賠多少錢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,然後試著想要在他手機上輸入我的號碼,但我實在是不太懂他手機螢幕鎖要怎麼解開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突然站起身,彎下腰,他的臉離我很近,一手抵著桌子,一手幫我滑開他的螢幕鎖,聲音在我頭上方響起,帶著笑意說:「可以感覺的出來,妳真的很不會用手機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才剛抬頭想要反駁什麼的時候,才發現他的臉和我只有五公分的距離,也就是說我的頭再抬高一點,他的臉再往下一點,就很有可能會發生像韓劇裡那種浪漫的情節,或是雪兒腦子裡那些下流的想像。

 

       心跳不小心停了一下之後,我馬上低下頭看著手機,心急的找著可以輸入電話號碼的地方,留下電話後,我一定要快點離開這裡,這個人好像會把我變的很危險,再這樣下去,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找到撥話鍵後,連忙輸入電話號碼,把手機遞給他之後,我就拿著包包,然後看著別的地方說,「那個我還有事要先走了,如果院長來了之後,再麻煩你跟她說一下,我有事先走了,下次再來看她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從來沒有如此慌張過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像逃難似的跑出去育幼院,攔了輛計程車,連店裡也沒有回去,就直接先衝到道元的火鍋店,我需要回到現實世界冷靜一下,而最快的方法,就是被雪兒譙一下,我從來沒有這麼懷念過她的「幹」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計程車一停好付完錢,我就往火鍋店裡狂奔,看到站櫃檯旁的道元,我二話不說衝過去從後面抱住了他,裡面員工大家都知道我們是好朋友,但這麼驚心動魄的場面,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,嚇到他們一個又一個,掉東西的、跌倒的、燙到手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讓你們受驚,真的非常抱歉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說真的,我也被自己的熱情嚇到,因為太過慌張,看到可以令人安心的臉孔時,那種寄託感就這樣爆發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道元轉過身,看到我的表情,有點擔心的問,「妳怎麼了?還好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抬起頭看著他,放開我的手後,對他點了點頭,並沒有想要跟他多說什麼,只是「嗯~只是遇到變態。」殊不知,我才是那個想太多的變態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驚訝的說:「有變態?在哪裡?妳家附近嗎?要不要報警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搖了搖頭,抓我自己嗎?

 

        他把我帶到老位子,這老位子平常是不給別的客人,只有我們三個吃的時候才可以用,這是雪兒規定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先坐一下,我去幫妳倒點水。」道元說完之後就離開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回到現實世界的我,心情也穩定了一點點,想想我也二十九歲了,雖然戀愛沒有想像中的順利,但該經歷過的也都經歷過了,為什麼只要碰到石光孝,我就好像變成十九歲一樣,我的少女情懷在二十九歲的時候還依然健在,我是不是應該要感謝一下上帝,它沒有收走我身上的青春?

 

        雙手托著腮坐位子上,想到剛剛的近距離,我就又忍不住抓了抓頭,再順便甩了甩頭,「小心、小心~很燙。」道元的聲音把我又拉回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先喝點魚湯。」道元把碗放在我面前後,又塞了一支湯匙在我手上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舀著湯,可是怎麼就喝不下去,道元看著我忍不住問了,「小鐵,還是叫我媽帶妳去收驚,我覺得妳真的有嚇到,臉色好差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不用啦~真的,我過一會兒就沒事了。」接著開始喝魚湯,道元就坐在我面前,然後看著我喝魚湯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今天真的很奇怪,發生什麼事了?」他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沒事啦。」我急忙回答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笑著嘆了一口氣說,「柯小姐,妳以為我們認識三天嗎?我今天不逼妳說,但下次妳一定要告訴我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當然知道什麼事都騙不過他們啊~只好很認命的點了點頭,其實也不是我不說,只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,該從哪裡說起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說什麼?」雪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們旁邊,還發出了疑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沒有啊~」我自作鎮定的回答,雪兒是隻狐狸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幹,你們兩個現在開始對我有秘密就是了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趕緊澄清,「哪有啊~真的沒有,妳今天想吃什麼鍋?我們吃味噌鍋好不好?」希望雪兒可以順利被”吃”轉移話題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味噌?好啊~快點啦康道元,我今天應付了一堆客人,我現在急需食物,不然我會抓狂。」一說完整個人癱在道元旁邊的椅子上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道元默默的站起身,先去拿了一些小菜放在雪兒面前,「先吃點,不要吃多,火鍋很快就好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康道元,你人真好。」雪兒摸了摸道元的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,就開始去準備我們的食物,過不了多久,滿桌子都是火鍋料、肉片和青菜,有個開火鍋店的朋友真的不用擔心會餓死,感謝那時候道元沒去科技大廠上班,不然我們現在大概只有晶片之類的可以吃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吃不到二分鐘,雪兒的手機就一直嗶嗶叫,原來是她男友傳簡訊給她,她邊吃邊回還笑的很開心,坐在她旁邊的道元,低著頭猛進食,頭連抬都沒有抬起來過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真佩服他還吃的下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雪兒突然放下手機,興奮的對我說,「柯定鐵,我男友說他們主管和最近和女朋友分手了,聽說人還不錯,而且聽說他們家是望族,要不要幫妳介紹一下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都還沒有開口,道元就說:「小鐵這種個性,不適合嫁給望族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雪兒同感的點了點頭,「說的也是~她那麼不會講話,而且有時候反應又那麼遲頓,會吃虧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在你們心目中真的有這麼差嗎?

 

        無奈的看了他們一眼,往鍋裡夾了塊米血,才要放進口中的時候,道元馬上空中攔截,那塊米血在他的嘴裡了,他邊吃邊說:「妳胃不好,糯米的東西不要吃太多,妳剛吃很多塊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喔。」連塊米血都不能吃,我難過的只好挾了高麗菜。

 

         雪兒在一旁搖了搖頭,不知道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的說:「康道元,你為什麼這麼偏心柯定鐵?只有她才是妳的掌上明珠就是了。

 

         道元拿了衛生紙,擦掉雪兒嘴旁的沾醬,「我沒有偏心,因為妳的胃很好,只是嘴巴有洞。」

 

         我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 

        雪兒忍不住嘆了一口氣,「你為什麼是GAY,你不是GAY的話多好,跟定鐵超配的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道元轉頭看了雪兒一眼,雪兒感受到道元的殺氣,馬上笑著說:「怎麼了,我有說錯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,雪兒的電話響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等一下就吃完了,嗯~好啊!那你去租DVD?我想看恐怖片,不要,我不想吃那個,你想吃自己買,啊~你的睡衣我今天早上洗了,不知道會不會乾,你自己要再帶一套,什麼?收訊有點差…」,雪兒站起身往店外走,邊走邊講著電話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她一走出店外的時候,我第一直覺是先看了道元一眼,他的眼睛裡閃過的複雜情緒,即使只有一秒,我卻能感受到他的心情,忍不住伸出手握著他的手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道元抬起頭,給了我一個微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不辛苦嗎?」我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笑著對我說:「辛苦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但又能怎麼樣呢?感情這種事,腦袋是靠不住的,靠的是這裡。」他指了指胸前,接著嘆了一口氣,摸了摸我的頭說:「不是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也嘆了一口氣,忍不住又問:「你打算什麼時候跟雪兒說呢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他搖了搖頭,「不知道,也許什麼都不說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驚訝的看著他,他卻笑著對我說:「愛情的結果,不是只有一種,也許在一起,也許不能在一起,但那都不能抹去或證明愛的存在,說或不說,對我來不重要,雪兒開心就好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看著他說話的表情,溫柔又帶點心痛的樣子,好像全身都在發光一樣,道元難道不是菩薩轉世嗎?

 

        如果悲傷是可以比較的話,經常性分手的我,比起長時間單戀雪兒的道元來說,被甩的那一些苦悶,頓時之間變得跟灰塵一樣輕了。

 

        單戀雪兒的道元好辛苦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吃完火鍋,雪兒的男友已經到店門口接她,本來打算要一起送我回去,但火鍋店距離家裡不遠,走幾條街就會到的,於是我很浪漫的踩著月光散步回家,只是腦子裡都是想著剛剛道元說的那些話,還有他的表情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唉~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?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回到家後,看到定孄正坐在二樓的廚房吃著蛋糕,喝著咖啡,聽著音樂,看著雜誌,羡慕起她不管做什麼事,都可以這麼優雅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還沒吃晚餐?」我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她抬起頭笑著對我說:「剛到家,想吃點甜的,姐,妳要吃嗎?剛買回來的巧克力榛果蛋糕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搖了搖頭,「剛去道元家吃火鍋,太飽了。」晚上吃太多了,再吃下去明天早上起床看到我的臉又要大叫了,只要前一晚喝太多水或吃太多東西,隔天我的臉就會腫的像普渡用的豬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又吃道元家火鍋,從小吃到大,妳都吃不膩?」定孄笑著問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搖了搖頭,真的吃不膩耶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去洗澡了,妳也別喝太多咖啡,都那麼晚了。」我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才剛要踏進房間的時候,定孄突然叫住了我,「對了~姐,妳房間裡的手機好像一直響,妳又沒有帶手機出去了嗎?外出一定要帶手機,不然有事怎麼找妳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然後走進房間,下午和蔣哲瑋去育幼院太趕了,沒想到要拿手機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回到房間後,在床上搜出手機,發現有三通沒有顯示號碼的來電,一直疑惑著會是誰打來的,最常打我手機的第一個人是雪兒,第二個人是雪兒,第三個人還是雪兒,但不會沒有顯示號碼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難道雪兒發生什麼事了嗎?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馬上打電話給雪兒,不是剛跟男友回家嗎?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吧!她一接起電話,我急的馬上問:「雪兒,妳沒事吧!吵架了嗎?他有打妳嗎?妳還好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幹,柯定鐵!妳是起笑喔~沒頭沒腦在說什麼?」她在電話那頭大吼,感覺身體很健康,精神很好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聽到她這麼有活力的聲音,我才穩定下來,「沒有啦~我手機有三通未接來電,我以為是妳打的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是我打的就會顯示我的號碼啊~妳是在愚蠢什麼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只好默默的掛了電話,再打給道元,但道元也說不是他打的,但知道我電話的人真的少之又少,一般的客人也都是打店裡電話,然後,我突然想起那個人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石光孝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會是他打的嗎?腦子閃過他的名字時,我馬上想起今天下午在育幼院發生的事,那一秒臉和臉相差五分公的距離,我又開始無上限、無下限的想像了。

 

莫名其妙的我覺得口有點渴,趕緊衝到廚房倒了水喝,還好定孄已經上樓了,不然看到我這樣猛灌水,一定會帶我去看醫生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喝水的時候,不小心又想起五分公的距離,水差點噴出來,洗澡的時候,也想起五公分的距離,沐浴乳差點拿來洗頭髮,刷牙的時候,還是想起五公分的距離,差點拿洗面乳擠在牙刷上,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,想的依然還是五公分的距離,差一點掉下床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石光孝的臉,在這個晚上,被我想了好幾次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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