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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一整個晚上沒睡,我沒有黑眼圈,只是眼睛比核桃還腫,上下眼皮幾乎都快要碰在一起了,下了樓,我拿著飼料餵著小金和小銀,它們朝我游了過來,「小金,她說我們不適合。」我對著小金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它沒有回答我,「小銀,你覺得呢?」我問著小銀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它張開嘴巴動了二下,「是嗎?連你也覺得不適合?」我難過的說,又看著小金說,「小銀說我和石光孝不適合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小金的尾巴搖了二下,「你不覺得?是吧!都還沒有在一起過,怎麼可能知道適不適合。」我扯出難看的笑容,它們很有默契的一秒轉身游走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看著鐵捲門的開關,生平第一次有不想上班的念頭,好想賴在床上假裝失憶,什麼都不想做,可是不行,今天早上有二位VIP客戶,要來拿衣服,我只能無力的按下開關,電捲門往上捲的時候,我開始打掃店內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看了一下時鐘,是早上九點五十分,如果沒意外的話,再三分鐘雪兒就會從門口走進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邊看著時鐘,邊折衣服,「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幹,我真的討厭夏天。」我抬起頭,看到她走了進來,拿了把競選扇子煽啊煽,也不管是不是穿裙子,就直接盤腿坐在沙發上,我拿了件衣服走到她旁邊,蓋在她的大腿上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都曝光了。」我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她大咧咧的笑著,「有什麼關係,就只有妳和小金小銀在。」然後看了我一眼,「妳眼睛怎麼會腫成這樣?過敏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走回去展架前繼續折衣服,「沒有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雪兒走到我對面,我們中間隔了一個展架,「柯定鐵,妳今天有一點奇怪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哪有?」我低著頭繼續工作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有。」

 

「哪有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有。」

 

「哪有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幹,就是有。」她發颷了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我放下手上的衣服,坐到沙發上,其實今天不管是雪兒還是道元,都會問一樣的問題,因為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奇怪,從來沒有過的巨大失落感,就這樣一直壓在我的肩頭,讓我很不舒服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雪兒也坐到我旁邊,有一點嚴肅的問,「發生什麼事了?我從來沒有看過妳的表情這樣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起身走到洗手枱前,看了我自己的表情,忍不住苦笑,這表情我自己也很陌生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是不是很醜?」雪兒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點了點頭,坐回沙發上,「他外婆叫我不要喜歡他,因為我們不適合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雪兒一聽完開始大笑,笑到像瘋子一樣的那種笑,「周雪兒,我要報警了喔!」看到她笑到趴在沙發上猛捶,就好想把她抓去關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她沒有理我,還是繼續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只好很下流的說:「道元,你來啦~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她嚇的從沙發上跳起來,拿著包包就想往外衝,但後來發現這裡除了我、她還有小金小銀之後,她又對我颷了一堆髒話,但她真的不懂,因為她的訓練,我早就把「幹」字當做好字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真的變很壞,現在都不怕我了,超有guts。」她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點了點頭,謝謝她的稱讚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她坐回位置上,用著一付很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說,「請問一下他外婆是在演哪一台的連績劇?現在哪有家長出來說,我覺得你們不適合,然後咧?愛情適不適合這件事,又不是誰說了算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雪兒說的很有道理,也許我糾結的原因,不是適不適合這件事,而是那是石光孝的外婆,「她」親口這樣跟我說,不要喜歡「她」的孫子,因為「她」覺得我們不適合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一向是秉持著愛了才知道的原則,所以妳也別想太多,不要還沒有在一起就說不適合,八字有沒有那麼一撇比較重要吧!昨天妳去他家有沒有發生什麼,伊伊喔喔的事?」雪兒用著有顏色的眼睛看著我說,真是滿腦子都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搖了搖頭,「就聊聊天,後來就睡著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幹,睡著?他睡著還是妳睡著?還是兩個一起睡著?那你有沒有趁他睡著的時候,做點會懷孕的事?老人家都愛小孩,搞不好有孫子之後,他外婆說你們根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」雪兒不知道在激動什麼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嘆了口氣,很認真的對她說:「進度可以不要這麼快好嗎?就像妳說的八字根本沒有一撇,目前就是我自己單方面喜歡他這樣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哇嗚~從妳的嘴巴聽到這樣的告白,有夠新鮮,但說真的,我不相信那個石光孝對妳沒有感覺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好奇的繼續聽著雪兒的論調,「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,會去關心一個他不喜歡的女生,男人在愛情這件事上,絕對不會吃飽太閒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是嗎?我覺得道元喜歡上雪兒,就是一個活生生吃飽太閒的例子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除非石光孝在做善事。」她一說完,我超想翻白眼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她坐到我旁邊,用著柯南的精神抽絲剝繭,「我很好奇一點,你們現在這樣,感覺就只差妳還沒對他說,光孝我喜歡你,他還沒跟妳說,定鐵,我也是而已,為什麼你們還不在一起啊?」看到她一人分飾二角,真的很想大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真的不知道他對我是什麼感覺。」因為我光處理自己的感覺,都有一點措手不及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敢保證他一定對妳有感覺,如果這樣還不是有感覺的話,他肯定跟康道元一樣是gay。」她信誓旦旦的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道元不是gay。」我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好啦~隨便。」雪兒無所謂的揮了揮手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現在我光消化外婆對我說的「不適合」這三個字都快胃痛了,真的沒有辦法再想到石光孝對我「有感覺」這件事,如果真的是這樣,那我和石光孝之間,也許會是悲劇一場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懶的理她,只好想辦法讓她離開,既然她本人都提到了,我只好說:「妳和道元和好了嗎?」我繼續問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她突然發火的說:「妳不要每次都問我這個問題,我和他有沒有和好是我和他的事,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逼我走喔~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道元,你來了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雪兒大笑了三聲,「柯定鐵,一樣的方法,被妳耍一次就算了,再被妳騙第二次我就真的很遜了喔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嗯。」站在雪兒後頭的道元出了聲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沒有騙雪兒,我是真的親眼看到道元走了進來,是她自己背對著門口沒有看到,我好心提醒是她自己不相信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一聽到道元的聲音,雪兒拿了包包,不到三秒就消失在店裡,我甚至懷疑她剛剛有來過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道元看著雪兒的背影,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,真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戰爭什麼時候才會結束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要不要追出去?」我提醒道元,如果現在出去,應該還可以追的到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回過神搖了搖頭,看他手上沒有提東西,不是來餵食的,應該就是有事情要找我,「怎麼了?」我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還好嗎?」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句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還好嗎?我不會回答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阿孝昨天打我電話找妳,他說打了好幾通妳都沒接,後來我忙完打給妳,就直接轉語音了,妳怎麼了?是不是哪裡不舒服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心裡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但我當然不會這樣說,「沒有啊~」我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現在開始要跟我有秘密了嗎?」道元不相信的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笑了笑,走過去勾著他的手,然後問他:「我問你喔~你覺得什麼樣的男生適合我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這樣問我,感覺很像我女兒在問我,爸~妳覺得我以為會嫁給什麼樣的人?」道元開玩笑的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但事實上,他在我心中就跟父親沒有什麼兩樣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這個問題好有難度,講白話一點,能讓妳開心的男生就適合妳,但如果要講的實際一點的話,就要看很多面向,生活背景、價值觀、未來規劃。」他以為他在寫論文就是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停。」我不想知道答案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笑了笑,然後跟我說:「好了,我該走了,今天有一點忙,我最主要是受人之託,那個人請我來告訴妳,請妳開機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那個人,我想就是石光孝,只是我真的不知道,他什麼時候和康道元變的這麼好了?

 

        男人的世界,我不懂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道元準備開門離開的時候,又順便說了一句,「柯小姐,妳知道我為什麼還要跑這一趟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搖了搖頭,難道石光孝還有交代他什麼事嗎?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因為妳連店裡的電話都沒有掛好。」他嘆了一口氣,表示我的愚蠢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很抱歉的對道元笑了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難怪想說今天店裡怎麼那麼安靜,才剛把電話掛好的那一刻,鈴聲就響了,我接了起來,是凱莉打來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小鐵,妳知道那個女人有多誇張嗎?」她劈頭就是這句,我完全沒有頭緒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什麼女人?」我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忘了我上次跟妳借衣服,原本那個女模特兒的胸部才32B,我是按照經紀公司給的尺寸去找衣服,結果她現在來了,衣服塞不下,她說本來就是36D,是我搞錯,要不要我去翻一下她以前小奶的照片給她瞧瞧?」凱莉超火大,那憤怒的聲音大到我把話筒拿離開都還聽的很清楚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那現在怎麼辦?」我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現在只想拿針刺破她的假奶,她在那裡耍脾氣說不拍啊~不拍就不要拍,真怕世人看到她這付模樣,會幻想破滅,什麼宅男女王,宅男看到都要離家出走了,還宅個屁~」雖然凱莉很生氣,但我卻忍不住笑出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但事情總是要解決的,「凱莉,最後選了哪幾套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選了哪幾套?她一進來就在那裡耍大牌,一看到她的胸部,還選什麼衣服?算了,算我沒本事賺這個案子,我撤~老娘不幹了,他們自己想辦法去。」凱莉個性就是這樣,很直,但在那個圈子討生活,這樣很吃虧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案子不好接,好不容易有個賺錢的機會,「妳先別激動,我應該有辦法解決,妳們在哪裡拍,我過去看看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於是,我拿了我的百寶箱,再到倉庫拿了一堆布料,只要是衣服上的問題我都可以解決,但也僅止於衣服上的問題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至於感情上的,就先那樣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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