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,又怎樣?封面final  

 

隔天,我被媽媽的吼聲吵醒,但她不是吼我,是吼我爸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快一點,你要遲到了,襪子不是幫你放在客廳的椅子上了嗎?你不會先吃早餐嗎?昨天就叫你早點去睡,硬是要跟我們聊天,還說什麼你一定起的來,你看看你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躺在床上笑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昨天和爸媽一聊就聊到四點多,每個人都捨不得睡,最後還是我喊解散,才各自回房的,結果爸爸還是要遲到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起身下了床,走到餐桌旁,笑著看緊張反而什麼都弄不好的爸爸,我從客廳裡拿了他的襪子遞給他,「爸,你先穿上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接著幫他烤了吐司,塗上果醬,遞給他,他給了我一個感激的微笑,我坐在一旁看著他吃早餐模樣,竟莫名的鼻酸想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都不知道,原來我爸爸這麼可愛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媽媽從廚房端了一杯熱豆漿出來,看到我坐在旁邊,驚訝的說:「欣怡,妳怎麼起床了?再去多睡一會,女生要睡飽才不會變老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不了,我晚點要回去工作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 吐司咬到一半的爸爸,馬上站起來,「什麼?妳等一下就要回去了?意思就是我下班回來就看不到妳囉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笑了笑,「爸~沒關係,之後我從台中出差回來之後,我會搬回家住,不住外面了,所以再等我幾天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那爸送妳去坐車?」爸爸話一講完就被媽媽反駁,「送什麼送,你都要遲到了,快去上班啦!女兒我來送就好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結果,兩個人為了爭要送我去坐車,花了半個小時,爸爸乾脆打電話去請早上的假,我們一起吃了頓悠閒的早餐,然後爸媽一起送我到車站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欣怡,到台中要記得打電話回來喔!」媽媽勾著我的手說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點了點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爸爸也不停的叮嚀我,「要小心壞人,現在的壞人都不會在臉上寫自己是壞人,不要被騙了,女孩子家要注意安全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爸,難道你們那個年代,壞人的臉上會寫我是壞人嗎?」我認真的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爸爸一臉尷尬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要他們不要擔心,雖然我是他們的女兒,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,過去那八年在社會裡走闖,我不能說我有多會看人,但至少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,感謝這些人生的累積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和他們擁抱道了再見,他們一臉不捨的樣子,讓我好想掉眼淚,但卻是溫暖的眼淚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坐上了高鐵,我傳APP給顧采誠,他沒有回,到了台中,我打了電話給他,他卻沒有接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有點生氣的掛掉電話,什麼啊~叫我回來要打給他,結果又不接我電話,是在尋我開心嗎?

 

        坐在計程車上,我先打電話回家報了平安,再打老爸的手機,通知他我已經到台中了,我發現我爸的心思比我媽的還要敏感,所以如果只打給媽媽,他可能會難過的以為我這個女兒只愛媽媽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原本打算要先回宿舍,但是還是決定先到設計館看一下進度,順便教訓一下那個不接電話的顧采誠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可是沒想到,到了設計館,他並沒有在那裡,倒是他們公司的員工來了幾個,在處理櫃上事務,本來想去問一下,結果又被譚宇勝和劉佳佳抓去開會,這一開又到晚上七點多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忍不住問了譚宇勝,「顧采誠今天沒有來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他好奇的看著我,覺得我的問題很奇妙,然後若有所思的笑著,帶著一點點玩味的口氣說:「他是廠商負責人,不是我們的員工,所以我不清楚他的出缺喔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有沒有人說你這種笑容越來越像吳小碧了?」看了就討厭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聳了聳肩說,「在一起久了,會像是正常的,像她這麼可愛很好啊!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一臉想吐,「可以不要在這裡閃我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以為妳很習慣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懶的理他,拿了包包決定先下班回家補眠,譚宇勝卻說:「欣怡,一起去吃飯吧!小碧看到妳一定會很開心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她看到我真的很開心,吃個薑母鴨一直噹我跟顧采誠的事,然後自己一個人在那裡笑的很開心,真的很像白痴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是有完沒完啊?」看的我一肚子火,忍不住瞪了譚宇勝,「你是都跟她講什麼?她怎麼自己在那裡幻想的很開心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天地良心,我只是說你們相處的不錯,是她自己帶入小說情節,不干我的事喔!」譚宇勝很真誠的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如果他還沒跟吳小碧在一起之前,我會相信他,但是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現在我完全不相譚宇勝的為人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算了,跟他們解釋再多都沒有用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陳欣怡,花開堪折直須折,莫待無花空折枝。妳懂嗎?」吳小碧現在是在講成語嗎?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瞪了她一眼,「不然妳懂喔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她開心的笑著,「我懂啊!是七言樂府詩,金縷衣,作者: 杜秋娘。意思就是叫妳要把握當下,不然妳真的會嫁不出去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好好唸書,先把妳自己嫁出去再說啦!」我氣的反駁她。

 

        譚宇勝對我們的戰爭,依然很習以為常的說,「還要不要加湯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和吳小碧異口同聲,「要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吃到一半的時候,我的手機響了,以為是顧采誠打來的,我也要報仇一下,先不接,第二通響到快結束的時候,我才緩緩的接起來,「喂~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欣怡,我是采雅,我陪我爸媽到花蓮玩,剛我打電話回家,我哥的聲音怪怪的,好像有點不舒服,妳方便過去看他一下嗎?」采雅的聲音有一點緊張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好,我馬上過去。」我二話不說的回答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吳小碧拉著我,「妳要去哪裡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急著說:「顧采誠生病了,我去看他一下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然後無視吳小碧和譚宇勝的目光,用最快的速度衝出餐廳,攔了台計程車坐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「小姐,妳要到哪裡?」計程車司機問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啊~我要去哪裡?我根本不知道顧采誠他們家怎麼走,只好又打電話問采雅他們家的地址,二十分鐘後,我到了顧采誠家,按了好幾次門鈴都沒有人回答,不會是昏倒在裡面了吧!

 

        因為他們家是獨棟的庭院,要先從大門進去,經過院子才會到門口,按了這麼久的門鈴都沒有人回應,再這樣下去真的不行,我衝到隔壁大樓的警衛室,跟警衛先生借了梯子,然後把我的身份證遞給警衛先生,跟他說明因為有人生病,我必須要爬進去,為了證明我不是壞人,所以先把證件壓在他那裡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也不管警衛有沒有答應,我把身份證丟在他桌上,抬了樓梯就往回衝,用最快的速度爬過鐵門,跑過院子,沒想到大門也是鎖著的,我繞了房屋一圈才找到一個沒有上鎖的窗戶爬了進去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當我整個人跌在地板上的時候,真心疑惑自己,到底是為了什麼要這麼拚命?

 

        衝到了顧采誠的房間,裡面是暗的,該不會根本沒有人在家吧!才關上房門的時候,又聽到翻身的聲音,我又再次打開房門,然後打開電燈,他就躺在床上整個人跟棉被都捲在一起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走過去看著他,摸了一下他的額頭,很燙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喂~你還好嗎?你發燒了,你家有沒有退燒藥?」我搖著他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雖然睜開眼睛,但還是迷迷糊糊的,「欸陳欣怡,妳回台中怎麼又沒有打給我了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,我一定再狠狠巴一次他的額頭,「這不是重點,現在是你發燒了,我帶你去看醫生,你起的來嗎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他點了點頭,從床上爬了下來,但整個人還是搖搖晃晃的,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扶到客廳,然後打電話叫計程車,可是等了十分鐘都計程車都不來,一直說他找不到路,但偏偏我又不是台中人,更不知道怎麼幫他報路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小姐,妳也要讓我知道靠近哪裡啊?」計程車司機很不耐煩的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就跟你講地址了,你不能看一下導航嗎?我就不是這裡人,我怎麼知道這裡靠近哪裡?靠近一棟大樓的旁邊啦!」我整個人冒著熊熊的火焰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妳這樣我怎麼去載妳?」計程車司機跟我大聲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氣的對他吼,「好,你不用來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拿了顧采誠的車鑰匙,先把我的包包和他的皮夾丟進後座,再把他扶上車,雖然我有駕照,但我從來沒有開過車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一時之間,忘了油門跟剎車是哪一個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顧采誠,左邊是油門嗎?」他坐在一旁完全沒有反應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只好自己試試了,沒想到我踩錯了,車子直接撞到車庫,只能說還好我們都擊了安全帶,但卻聽到前面大燈破掉的聲音,希望他醒來的時候不會怪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慢慢的把車開了出去,中間雖然有不小心開到草坪,但我漸入佳境,先開到大樓那裡,跟警衛要了我的身份證,再請他畫一張簡單可以到醫院的地圖,離開前沒忘記請他去把樓梯收回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還好顧采誠家離醫院並不遠,十分鐘後就到了,直接開到急診室,醫生和護士都嚇到了,我趕緊請人家幫我把他扶進去,再去停車,但我根本不會停車,又不小心刮到後車燈,還是路旁好心的人幫我停好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人間處處是溫情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衝到急診室,幫他填了資料,護士小姐幫他量體溫,居然燒到38.8度,醫生幫他打了針,還需要吊點滴,在他吊點滴的時候,我走到外面打電話給采雅,要他們不用擔心,回到病床前,看著他的臉,一定是昨天和我在溫泉飯店前淋雨感冒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 內心真的充滿了濃濃的愧疚感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欸陳欣怡,妳在這裡幹嘛?」我抬起頭睜開眼睛,顧采誠已經醒了,照顧病人結果換我自己睡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伸出手摸他的額頭,嗯~已經退燒了,沒有理會他,我跑去請醫生來檢查,醫生說沒事,可以離開了,藥要照三餐吃,三天後再覆診就可以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看著他一臉倦容,「你知道你發燒了嗎?生病怎麼不快點來看醫生?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怎麼會知道?就覺得不舒服啊!」他回著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還叫我不要感冒,結果感冒的是你啦~」我忍不住發起火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欸陳欣怡,妳對病人都不能溫柔一點嗎?我又不是故意生病的。」他委曲的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看他一臉無辜,我的聲音只好放軟,「你可以回家嗎?還是明天早上再回去?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不想在醫院過夜。」他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於是我陪著他先到藥局領藥,打完點滴,他的精神看起來已經好很多了,我們走出醫院的時候,他心情還很好的跟我說,他覺得哪個護士長的很漂亮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懶的理他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欸陳欣怡,我們怎麼來的啊?」他突然問我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結巴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坐計程車嗎?」他繼續問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搖了搖頭,從我的包包拿出他的車鑰匙遞給他,他一臉驚訝的看著我,「我是車神嗎?我真的不記得我剛剛有開車耶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嗯,是我開的。」我緩緩的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欸陳欣怡,妳在跟我開玩笑嗎?」他還是不相信。

 

        我搖了搖頭,接著帶他走到停車位,看到他的車子比破銅爛鐵還要破銅爛鐵,他摸著破掉的大燈,難過的看著它們說:「對不起,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們,是我的錯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你幹嘛這樣啦?我本來叫計程車啊,可是計程車都不來,我又怕你燒過頭,要開別的車也沒有鑰匙,只有你這台有,我才開的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看著我沒有說話,我被他盯的頭都要埋到地上了,我真的不是顧意害他的車子變成這樣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到我旁邊拉了我的手,把鑰匙遞給我,「欸陳欣怡,送我回去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「你確定?」他是不是真的燒壞了?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無奈的說,「反正它都變成這樣了,我也不在乎它多幾道傷口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 於是,很驚險的開回到家,慶幸的是回家的路上,我都沒有再撞到什麼東西,只有要停進車庫的時候,不小心又刮了一道。

 

        「啊~對不起!」我焦急的看著他。

 

        這一次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,緩緩的下車,什麼都沒有說。

 

        他的車,跟我的二手摩托車一樣殘不忍睹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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