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餐廳門口才想起,明天我休假,總不能把禮服穿回家,只好回到化妝室換下禮服,掙扎著是要打電話叫Vicky出來拿,還是回會場把它交給Vicky,因為我不想再遇到他,那個奇怪的人。
但是散場時總是特別忙碌,實在不好意思再把Vicky叫出來,只好硬著頭皮,希望老天保祐不要遇到他。
很順利的老天聽到我的聲音,我把禮服拿給Vicky之後,快速的離開會場,準備搭小黃回家。
我走到大門時,電話響了起來,到一旁接起電話,居然是鄭文森,我開心了一下,早上要離開他家時,他有特別交待晚上要跟同事聚餐,可能很晚才會回家,沒想到會打給我。
「嗯?」我高興的回應著。
他卻說了一件讓我很不開心的事,「妳明天休假對吧!我媽說想去看一下妳挑的禮服,我明天晚上要加班,妳方便的話,就先去接我媽,再一起過去婚紗店。」
剛剛被嘲笑的氣還沒有散掉,文森又加碼,讓我的火氣更旺,我生氣的說:「什麼都要你媽挑過,那當初禮服就讓你媽挑就好啦~我為什麼要花那麼長的時間去挑,還讓小倫和凱茜浪費了一整天。」
我從來都不是容易生氣的人,因為經歷太多不愉快的事,早練就了一身刀槍不入。
但,我真的不想失去這最後一點點掌控權。
「我媽只是想看一下,妳有必要這麼生氣嗎?總之明天記得去接我媽。」鄭文森把話說完後,就掛掉電話。
我再撥他的電話,他都不接了。
我氣的把手機丟出去,眼淚不自覺的掉下出來。
除了氣鄭文森外,最氣的是自己,是自己做了這個決定,我能怪誰,是我自己要結婚的,我能怪誰?
自己選的路,不能怪誰。
冷靜下來之後,我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水,在這個隨時都會遇到熟人的地方,我不能這麼放肆的渲洩,走到手機可能會墜落的位置想撿回手機,卻四處看不到手機的踨影。
好吧~算了,反正這隻手機也舊了,剛跟文森談戀愛時,一起買的情侶機,這期間他不知道換了幾隻手機,但我依然捨不得,即使外殼都掉漆了,還是沒有丟。
才一轉身,卻看到陸震華站在我後面,我很驚訝,但依然維持著很平靜的表情,從他旁邊走過。
「我媽說過再怎麼生氣都不要丟東西,除非有人要幫妳撿。」他笑笑的說,脖子上的金項鍊被月光照的更閃亮。
我停下腳步,看著站在我旁邊的他,手裡拿著西裝外套,還有…我的手機。
意思是他從頭到尾都看到我剛剛那個模樣囉!但無所謂,反正不過就是路人撿到我的手機這樣。
「謝謝,請把手機還我。」我說。
他又再一次把西裝外套披在我的肩上,穿著背心而裸露出的雙臂,頓時溫暖了起來,我還來不及拒絕,他就拉著我的手往前走。
「你要幹嘛?」我緊張的說。
他沒有說話,把我帶到飯店門口的計程車旁,開了車門,讓我坐了進去,關上了車門,從車窗把手機遞給我。
「我媽說丟下哭泣的女孩會遭天譴,回家早點休息,晚安。」他的語氣很溫柔,背著光的他,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,但我看到他閃閃的眼神,一樣是那麼清澈。
因為他的這句話,我的心粉紅了起來。
回家的路上,我看著被我摔壞的手機,已經無法開機,螢幕上出現好長的破碎痕跡,原本應該覺得很心疼的我,心情卻意外的平靜,想起了他那閃閃的清澈眼神,我真的、真的沒有發現自己嘴角微彎。
直到計程車司機告訴我已經到家了,我才回過神,在後照鏡裡,看到一點也不悲傷的自己,才驚覺自己臉上帶著一點笑意。
這種感覺太過陌生,我深深的吸了口氣,趕快讓自己回到原本的夏青青,趕緊付了車錢回到那個只愛妹妹的家,回到那個比較習慣寂寞卻又不停拒抗寂寞的自己。
那對閃亮亮的雙眼,就留在上一秒。
才剛這麼決定,就發現自己身上還披著他的西裝外套,糟了,該怎麼還給他?
不想再去那些,隨手把外套丟在床上,決定先梳洗完再說,花了點時間泡澡,結果不小心就在浴缸裡睡著,再次醒來時,水已經變涼,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,從浴室出來後,趕緊把頭髮吹乾,然後喝杯溫的能量飲料,打算趕緊上床,一點都不想感冒。
但床上的外套又讓我嘆了口氣,我把先它掛在衣架上,回到床上打算好好睡上一覺,可是隨著時間過去,翻來覆去卻睡不著,一轉身又看到那件外套,把氣全出在它身上,我起身走到衣架前,拿下外套把它丟進衣櫃裡,再回到床上。
也許是心裡作用,過沒多久,我就睡著了,然後在夢裡,我走在廣大的沙漠中,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天空,有二顆閃耀的星星,跟著我一直走、一直走,沙漠沒有盡頭,而天空也沒有盡頭,一直走著…卻沒有盡頭。
任何一種事物都會有盡頭,愛情也會有盡頭,唯一不會有盡頭的東西,叫做思念。
------夏綠蒂。
這個很長的夢沒有壓力,所以淺眠的我,睡的特別沉,通常只要有一點聲響我就會馬上驚醒,但今天直到母親走到我床邊搖著我,我才緩緩的睜開眼。
一醒來就看到母親的臉,讓我非常的不適應,趕緊坐起身,清了清喉嚨接著問:「怎麼了嗎?」
「公司打電話來了,說妳手機沒有開,有急事要找妳。」母親很疑惑的看著我。
事實上,我自己本人也很疑惑,除了以前唸書時還沒有手機,姐妹只能打電話到家裡來以外,幾乎不曾有其他人打來,更何況只是填上聯絡資料的人事資料表。
因為不會有人打電話到家裡找我,所以房間也沒有裝設電話,只好下了床走到客廳,不懂是有多緊急的事,需要打到家裡來。
接起電話後,是春花經理,這是第二次主動接到經理的電話,第一次是幾年前公司錄取我時,經理打了通電話,要我隔天上班,短短二句話就結束。
沒想到,她今天居然會打給我,更何況還是我家。
「青青嗎?安利發燒,妳過來支援一下吧!中午前到公司,就這樣。」
這次更簡短,我從頭到尾只有喂了一聲。放下電話時,我看了一眼,電話小螢幕上顯示的時間,十一點二十五分。
經理只給我三十五分鐘整理的時間,但光是從家裡到公司,也得花上二十分鐘,也就是說我親愛的上司,希望我可以光速到公司。
走回房間和母親擦身而過,她臉上又出現了欲言又止的表情,每一次都期待她會說些什麼,而每一次都落了空,早已習慣了她這樣的表情。
打開衣櫥準備換衣服到公司去,又看見了陸震華的衣服在裡面,我隨手翻了下口袋和內袋,希望裡面可以有一些他的資料,好讓我可以把衣服寄還給他,免得看一次就要想到他那雙亮亮的眼睛。
可是,似乎沒有,但若寄到張經理那裡,請他轉交,這肯定會讓人誤會,到時候又會有理說不清。
這一想又花掉了我五分鐘,再次把衣服丟回衣櫥,我拿了件奶油色細肩帶小洋裝,再化上淡淡的妝,穿上新買的黑色魚口高跟鞋,滿意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。
拿了包包準備到公司去,陸震華的一句話又從我腦中閃過,過度的曝露是對自己身體的不尊重,想到背部那空空的一片,我又拿了件黑色西裝外套穿上,遮掉了那一大片。
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做這些多餘的事,但我沒有時間想明白,只能先到公司,因為我只剩十分鐘。
趕到公司之後,經理看到我,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,接著問:「外面很冷嗎?」
我搖了搖頭,現在是六月份的中午,怎麼可能會冷。
「那妳為什麼穿外套?」
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自己反常的行為,也不想解釋,只能把話題帶開,趕緊接著說:「經理,有什麼要支援的嗎?」
經理突然恍然大悟,「對厚,本來是安利要陪小威去KAYA,但是安利昨天下午人就有點不舒服,早上到公司看她臉色不對勁,才發現她發燒的很厲害,所以讓她回去休息,只好趕緊把妳找來,妳陪小威去一趟吧!」
我在心裡深深的嘆了一口氣,休假再三順延,但安利生病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
「嗯,不過我不曉得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?」我說。
「我也不知道,等等小威進來,妳再問問他吧!」經理說完之後,便拿著她的包包晃著晃著就走了,意思就是她交待完了,要下班了。
我沒有多問,因為我相信問經理,不如自己去查一下過去和KAYA的合作歷史資料還要來的快。
所以我打開電腦,把KAYA訂過所有酒的種類列出來,好好的研究一下,KAYA飯店訂酒的習慣及進貨的時間。
全部看完之後,小威也剛好進來,不,應該是說他急急忙忙的跑進來,然後問我:「王主任呢?怎麼不見了?」
「她今天有點不舒服,所以…。」我話都還沒有講完,小威馬上驚慌的大吼。
「王主任不舒服?那我怎麼辦?跟KAYA的經理是約二點,現在一點半,妳要我怎麼辦,王主任還說她都準備好了…。」小威在公司也二年多了,業績一直都不錯,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恐慌,KAYA的新經理有這麼恐怖嗎?
「STOP~她真的生病了,所以換我陪你去,我們先出發,路上再告訴我更詳細的。」時間不多,我先拉著不安的小威出門。
路上聽著小威做的簡單的報告,因為KAYA是原本是屬於五星級休閒渡假的飯店,最近打算再加入精品,還要將餐廳改裝吸引頂級客戶,所以酒單的味道需要再改過。
但這酒單並不是只有單單這幾個簡單的文字說明,就可以準備好的,總覺得新經理不應該只有給這樣子的資料來刁難人。
KAYA一直跟公司配合的很好,所以每逢過年過節,KAYA就會送給公司一些免費的住宿招待卷,經理會分配給我們,然後我就會送給姐妹們,結果她們都住膩了,我就送給文森媽媽,她住的非常開心。
決定一結婚,文森媽媽二話不說就決定要在KAYA宴客,我也沒有特別的意見。
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小威只講了二分鐘有關KAYA改裝的事,其他都不停的在罵KAYA新來的經理,原本的經理人是真的很好,去KAYA辦了二場品酒會,和經理見過幾次面,人都非常客氣有禮貌,新的經理會這麼糟糕嗎?
我有一點不相信,在我聽髒話聽到耳朵痛之前,我們到了KAYA。
服務人員帶我們進會議廳,等待的時間,小威說想先去洗手間,我就在會議廳裡亂晃,欣賞著新的擺設陳列,掛的不是世界名畫,而是當代藝術家李小鏡的數位藝術攝影作品。
新經理就會有新氣象。
窗戶上的玻璃倒映著門開了,我收回注意力,帶著我工作時最有信心的笑容,緩緩的轉過身,準備完成一個美好的opening。
可惜的是,臉上的笑容在見到對方時,完全凍僵。
陸震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,清澈的眼神也閃了一下,我明白其實他跟我的反應一樣,只是他比我鎮定了一點。
「嗨,青青小姐,老張說你是門市主任,沒想到妳也兼任業務。」他帶著微笑跟我打招呼。
我吸了口氣,問出了我比較想知道的問題:「所以,你是新來的經理?」
他歪著頭,想了一會兒才回答:「應該是說新來的”代理”經理,對我來說,這不是我的興趣,純粹是幫朋友而已。」
他特別強調代理二個字。
但對我說來,並沒有差別,總之,現在KAYA是他說了算。
「冷氣開太強了嗎?」他問。
我搖了搖頭,「不會。」
「那妳今天怎麼穿那麼多?」他又問。
我實在是很想翻白眼,但這個我真的學不好,小倫翻白眼技巧超好,可以翻的惹人厭又可以很可愛。
才想說些什麼的時候,他卻走到我面前,慢慢的靠近,我本能的想要後退,卻被身後的會議桌給擋住,我們之間的距離只剩下十五公分,頓時之間覺得呼吸都要停了,這種姿勢我也不是沒有經歷過,但卻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。
然後他緩緩的在我耳邊說:「雖然穿的多我是比較沒有眼福,但妳今真的…很、漂、亮。」他的很漂亮幾乎是氣音,我想我現在耳朵大概跟紅酒一樣紅了。
一說完,他又馬上和我拉開距離,用著他閃亮亮的眼神,和過份親切的笑容說:「被我稱讚很開心吧!」
我決定回去馬上跟小倫學翻白眼,這個人真的很奇怪。
「你是不是有多重人格?」我忍不住問。
每一次看到他,就像認識一個新的人一樣,今天他穿著白襯衫搭配一件鐵灰加藍色的格子背心,頭髮又梳了另一個微捲的新髮型,就像是英國貴族一樣,我嚴重懷疑他有請一個私人造型師,不然哪來造型這麼多變?
有時覺得他很無理取鬧、強人所難,有時又覺得他講的話讓人很溫暖,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?
陸震華笑了笑,很有自信的說:「每一個都是我,妳也會有很多個夏青青,只是妳決定要做哪一個夏青青而已。」
他隨便一句話,就狠狠撞擊我的心,妳想當哪一個夏青青?我想當一個勇敢什麼都不怕的夏青青,我也想當一個不需要愛不期待愛的夏青青,我想當一個不怕寂寞的夏青青。
我想當那樣子的夏青青,可惜的是,我做不到,因為我沒有陸震華那雙閃亮又清澈的眼睛。
還好小威回來了,這個話題我不想要再繼續下去。
只是我忘了,有很多事情知道了、明白了、了解了,它就會一直在那裡,躲不掉、甩不開的,假裝和接受一樣令人痛苦。
「經理,不好意思,剛去洗手間,您久等了吧!」小威和陸震華寒暄的打著招呼。
陸震華笑著說:「不會,和青青小姐聊天很開心,我不介意你再去上一次。」
小威很捧場的笑了笑,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好笑。
很快的,我們進入了討論的部分,小威開始詢問為什麼對他提的酒單不滿意,業務的話不外乎是自己很辛苦很用心,講了一堆,我都不知道小威倒底在講什麼,更何況是盯著桌上水杯看,還邊玩筆的陸震華,他的眼睛從開會到現在,完全沒有看過小威一眼。
「經理,我提供的都是公司數一數二的酒,貨真價實,不信你可以問青青。」小威把水球丟到我這裡。
聽他一直解釋都快要睡著的我,趕緊回過神,準備要開口。
就看到陸震華的臉色黯了下來,把筆放在桌子,應該是說甩在桌子,看起來有點不悅。
「我相信貴公司的酒都是貨真價實,我也是貴公司的忠實客戶,酒單上的酒沒有問題,是酒單有問題,這件事我們上次有討論過,今天來的目地是再重來一次嗎?」陸震華話講的很慢,語氣卻非常堅硬。
氣氛頓時之間,降到冰點。
我清了清喉嚨,想要化解這種業務緊張,「不好意思,陸經理,我方便了解一下貴公司餐廳的新菜單出來了嗎?還有貴公司目前預計經營的客戶群及消費層級嗎?」
陸震華沒有回答,只是淡淡的看了小威一眼,我心裡也明白了,而小威也迴避著我的眼神
「陸經理真的非常抱歉,我們會回公司再好好討論一下,一定給你一份滿意的酒單,真的很不好意思,佔用了你這麼多時間。」我只想好好回去把事情搞清楚,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,為了高佣金而推薦高單價的酒。
陸震華馬上又變了一個臉,眼睛像燈泡又亮了一樣,笑著對我說:「我最多的就是時間啦~今天都來了,回去看菜單不如直接試菜更有幫助,文字只能想像味道,不如直接吃更能感受味道。」
於是,我們被留下來了。
服務生陸續上了幾道菜餚在會議桌上,不到幾秒鐘的時間,整個會議室都是食物的香氣,一整天還沒有進食的我,真的餓了。
最後一道,櫻桃鴨胸上桌時,主廚也一起進到會議室準備為我們講解菜色。
我笑了笑跟主廚打招呼,「嗨,黃師傅。」
黃師傅看到我,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搔了搔頭說:「青青~我才剛來這裡沒多久。」
我微笑的點了點頭,如果沒有記錯,上個月黃師傅來門市買酒的時候,還在另一間餐廳工作,應該是被陸震華挖角來的,很替黃師傅開心,畢竟舊東家待遇不好是業界出了名的,能夠換到新環境對他來說會更有發展。
「很棒啊~難怪這鴨胸特別香。」我真心讚美。
黃師傅又笑的更害羞了,「這裡的設備真的很齊全,再做不出好菜餚就對不起陸先生了。」
黃師傅把陸震華當作貴人在看了。
但這位貴人很剎風景的自己吃了起來,還一臉很陶醉的樣子,本來對他瞬間升起慧眼識英雄的崇拜,馬上減少一半。
他切了一塊小羔羊放入嘴裡,表情說有多滿足就有多滿足,然後很興奮的說:「就是這個味道,鮮味、嫩度,全部都剛好,太好吃了。」
然後又切了一塊,遞到我面前,要我張嘴,「快,妳吃吃看。」
黃師傅和小威用著奇怪的眼神看著我,我當然知道他們的疑惑,我們有熟到可以共用一支叉子嗎?當然沒有,所以我遲遲不想開口,這感覺太奇怪了。
可是他那對閃亮亮的眼睛,看的我無所適從,他的堅持和我的逃避在對峙。
黃師傅笑著,只好出聲化解:「青青,快吃吃看,冷了就不好吃了。」
我只好張嘴,美味的小羔羊幾乎要融化我,肉質柔嫩、沒有羊肉的腥羏味,沾上特製的薄荷醬,真的太好吃。
接下來的幾道菜,陸震華也一樣叉著食物餵我,都說了很多次自己來就可以,但他也很多次當做沒有聽到,而小威和黃師傅到最後也都習以為常。
嚐過了新菜色,每一道菜的味道,我的腦海裡都能浮現好幾支酒的名字,和陸震華約好下星期會給他一份滿意的酒單後,便離開KAYA。
我差點就忘了,晚上還要接未來的婆婆去看我挑的婚紗,和鄭文森鬧的不愉快已經是平常,但是和未來婆婆可不行。
只好請小威開快一點,沒想到從下午這樣一待,一出門口就已經天黑了,還剛好遇到下班人潮,車子塞的馬路都是。
在等紅綠燈的時候,小威突然問了:「青青,妳和新來的經理很熟嗎?」
我很誠實的說:「不熟。」
他狐疑的看著我,很不以為然的笑著說:「一點都不像不熟。」
我不想多做解釋,在他的心裡,可能已經把我跟陸震華想的很骯髒,像這種再多說什麼都沒有用。
「真的很討厭這種人,隨隨便便就可以當上經理,他懂酒嗎?還批評我開的酒單不好,為了配合他們的精品業務,我選的酒就是最好的,真搞不清楚他在嫌什麼。」小威又開始發牢騷,沿路不斷的批評陸震華。
後來又加了一句,「想也知道是靠關係進去的,聽說他跟董事長老婆私交不錯。」
我真的聽不下去,「小威,KAYA的資料,你真的有仔細看過嗎?」
小威突然語塞了起來,「當然有。」
他的當然有,讓我也開始覺得不開心,「如果有,你就不會開那樣的酒單,它們的味道根本不適合那些菜單。」
他的眼神心虛的閃了一下,我接著說:「KAYA提供的資料,麻煩你交到門市部。」
他沒有再回話,只是回了一聲喔。我想他很清楚,我知道他為什麼會提供那樣的酒單,如果這件事情往上呈報,小威的工作可能會不保,畢竟為了佣金,而流失大客戶,對公司來說是大禁忌。
我沒有回公司,在文森家附近下了車,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,每走一步心就多沉了一點。
到文森家接了文森媽媽之後,我們便往婚紗店的方向走,一上計程車的時候,文森媽媽就跟我講了一句:「女人決定結婚之後,喜歡吵架的習慣就要改掉,吵架只會把老公推的越遠。」
我心裡有幾千萬句話想說,但最後還是只能點點頭。
就像到婚紗店,他媽媽把我們挑的婚紗,一件一件換掉,我心裡有多少不滿和不悅,也都沒有辦法表達,只能在一旁點點頭。
一個小時之後,文森媽媽決定好我要穿的婚紗,而我不需要試穿,她覺得好就好,從來沒有問過我,喜不喜歡,我覺得委曲,但又能如何。
把文森媽媽送回家之後,整個腦袋都是空的,唯一擔心的是,好友如果知道了這件事,會有多生氣,但是這件事不說也不行,尤其是凱茜,我幾乎可以想像她憤怒的程度。
拿出手機想先打給凱茜時,我忘了手機在昨天晚上被我摔壞了,趕緊在路上找一間通訊行,隨便買了支手機,對我來說三C產品,照相機能拍照就好,電視能看就好,電話當然能打就好。
換上SIM卡之後,我的手機連續響了幾聲,是凱茜和小倫傳的簡訊,凱茜傳的無非是哪個客人很下流之類的,小倫傳的就是一些超冷的笑話,還有好久不見的采雅,她回台灣了,我錯過她打來的電話。
而再回撥給采雅的時候,又轉到語音信箱,不過能有她一點點消息,我就安心很多了。
回家的路上,一直試圖想要打給凱茜,跟她講今天的事,但我遲遲不敢撥出,就這樣懦弱著,一下子就到家了。
到家後,在鞋櫃上方就看到母親的留言,他們和妹妹到東部去旅遊了,因為我的手機打不通,只好用留言的。
我看著沒有一點亮光的客廳,這就是我的家。
回房間換了簡單的衣服,從後陽台牽出我好久沒有騎的腳踏車,決定騎車去晃晃散散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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